1、(1)边文礼见袁奉高，失次序①。

2、奉高曰:“昔尧聘许由，面无作色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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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、先生何为颠倒衣裳③?”文礼答曰:“明府初临，尧德未彰，是以贱民颠倒衣裳耳④!” 【注释】 ①边文礼:边让，字文礼.陈留郡人。

4、后任九江太守，被魏武帝曹操杀害。

5、袁奉高:参见《德行》第3 则注①。

6、失次序:失顺序，不合礼节。

7、即举止失措，举动失常。

8、 ②“昔尧”句:尧是传说中的远古帝王，许由是传说中的隐士。

9、尧想让位给许由，许由不肯接受。

10、尧又想请他出任九州长，他认为这污了他的耳朵，就跑去洗耳。

11、怍(zuò)色:羞愧的脸色。

12、 ③颠倒衣裳:把衣和裳掉过来穿，后用来比喻举动失常。

13、衣，上衣;裳,下衣，是裙的一种，古代男女都穿裳。

14、这句话出自《诗经?齐风?东方未明》:“东方未明，颠倒衣裳。

15、” ④“明府”句:明府指高明的府君，吏民也称太守为明府。

16、按此，袁奉高似乎曾任陈留郡大守，而边文礼是陈留人，所以谦称为贱民。

17、尧德，如尧之德;大德。

18、按:袁奉高说到“尧聘许由”之事，所以边文礼也借谈“尧德”来嘲讽他。

19、 【译文】 边文礼谒见袁奉高的时候，举止失措。

20、袁奉高说:“古时候尧请许由出来做官，许由脸上没有愧色。

21、先生为什么弄得颠倒了衣裳呢?”文礼回答说:“明府刚到任，大德还没有明白显现出来，所以我才颠倒了衣裳呢!” (2)徐孺子年九岁，尝月下戏，人语之曰:“若令月中无物，当极明邪①?”徐曰:“不然。

22、譬如人眼中有瞳子，无此，必不明。

23、” 【注释】 ①若令:如果。

24、物:指人和事物。

25、神话传说月亮里有嫦娥、玉兔、桂树等。

26、 【译文】 徐孺子九岁时，有一次在月光下玩耍，有人对他说:“如果月亮里面什么也没有，会更加明亮吧?”徐孺子说:“不是这样。

27、好比人的睛睛里有瞳人，如果没有这个，一定看不见。

28、” (3)孔文举年十岁，随父到洛①。

29、时李元礼有盛名，为司隶校尉②;诣门者、皆俊才清称及中表亲戚乃通③。

30、文举至门，谓吏曰:“我是李府君亲④。

31、”既通，前坐。

32、元礼问曰:“君与仆有何亲⑤?”对曰:“昔先君仲尼与君先人伯阳有师资之尊，是仆与君奕世为通好也⑥。

33、”元礼及宾客莫不奇之⑦。

34、太中大夫陈韪后至⑧，人以其语语之，韪曰:“小时了了，大未必佳⑨。

35、”文举曰:“想君小时，必当了了。

36、”韪大垴坼⑩。

37、 【注释】 ①孔文举:孔融，字文举，是汉代末年的名士、文学家，历任北海相、少府、太中大夫等职。

38、曾多次反对曹操，被曹燥借故杀害。

39、 ②李元礼:见《德行》第4 则注①。

40、司隶校尉:官名，掌管监察京师和所瞩各郡百官的职权。

41、 ③诣(yì):到。

42、清称:有清高的称誉的人。

43、中表亲戚:参《德行》第18 则注②。

44、 ④府君:大守称府君，太守是俸禄二千石的官，而司隶校尉是比二千石，有府舍，所以也通称府君(二千石的月俸是一百二十斛，比二千石是一百斛)。

45、 ⑤仆:谦称。

46、 ⑥先君:祖先，与下文“先人”同。

47、仲尼:孔子，名丘，字仲尼。

48、伯阳:老子，姓李，名耳，字伯阳。

49、著有(老子)一书。

50、师资:师。

51、这里指孔子曾向老子请教过礼制的事。

52、奕世:累世;世世代代。

53、 ⑦奇:认为他特殊、不寻常。

54、 ⑧太中大夫:掌管议论的官。

55、陈韪(wěi):《后汉书?孔融传)作陈炜。

56、 ⑨了了:聪明;明白通晓。

57、 ⑩垴坼(cùjí):局促不安的样子。

58、 【译文】 孔文举十岁时，随他父亲到洛阳。

59、当时李元礼有很大的名望，任司隶校尉;登让拜访的都必须是才子、名流和内外亲属，才让通报。

60、孔文举来到他家，对掌门官说:“我是李府君的亲戚。

61、”经通报后，入门就坐。

62、元礼问道:“您和我有什么亲戚关系呢?”孔文举回答道:“古时候我的祖先仲尼曾经拜您的祖先伯阳为师，这佯看来，我和您就是老世交了。

63、”李元礼和宾客们无下赞赏他的聪明过人。

64、太中大夫陈韪来得晚一些，别人就把孔文举的应对告诉他，陈韪说:“小时候聪明伶俐，长大了未必出众。

65、”文举应声说:“您小时候，想必是很聪明的了。

66、”陈韪听了，感到很难为情。

67、 (4)孔文举有二子:大者六岁，小者五岁。

68、昼日父眠，小者床头盗酒饮之，大儿谓曰:“何以不拜①?”答曰:“偷，那得行礼!” 【注释】 ①“何以”句:酒是礼仪中必备的东西，所以大儿说饮酒前要拜(行礼)。

69、下文小儿以为偷东西就不合乎礼，而拜是一种表敬意的礼节，所以不能拜。

70、 【译文】 孔文举有两个儿子:大的六岁，小的五岁。

71、有一次孔文举白天睡觉，小儿子就到床头偷酒来喝，大儿子对他说:“喝酒为什么不先行礼呢?”小的回答说:“偷来的，哪能行礼呢!” (5)孔融被收，中外惶怖①。

72、时融儿大者九岁，小者八岁，二儿故琢钉戏，了无遽容②。

73、融谓使者曰:“冀罪止于身，二儿可得全不?”儿徐进曰:“大人岂见覆巢之下复有完卵乎③?”寻亦收至。

74、 【注释】 ①“孔融”句:这里叙述孔融被曹操逮捕一事。

75、中外:指朝廷内外。

76、 ②琢钉戏:一种小孩玩的游戏。

77、了:完全。

78、遽(jù)容:恐惧的脸色。

79、 ③大人:对父亲的敬称。

80、完:完整，按:这句话比喻主体倾覆，依附的东西不能幸免，必受株连。

81、 【译文】 孔融被捕，朝廷内外都很惊恐。

82、当时，孔融的儿子大的才九岁，小的八岁，两个孩子依旧在玩琢钉戏，一点也没有恐惧的样子。

83、孔融对前来逮捕他的差使说:“希望惩罚只限于我自己，两个孩子能不能保全性命呢?”这时，儿子从容地上前说:“父亲难道看见过打翻的鸟巢下面还有完整的蛋吗?”随即，来拘捕两个儿子的差使也到了。

84、 (6)颖川太守髡陈仲弓①。

85、客有问元方:“府君何如?”元方曰:“高明之君也。

86、”“足下家君何如?”曰:“忠臣孝子也。

87、”客曰:“《易》称:‘二人同心，其利断金;同心之言，其臭如兰②。

88、’何有高明之君，而刑忠臣孝子者乎?”元方曰:“足下言何其谬也③!故不相答。

89、”客曰:“足下但因伛为恭，而不能答④。

90、”元方曰:“昔高宗放孝子孝己，尹吉甫放孝子伯奇，董仲舒放孝子符起⑤。

91、唯此三君，高明之君;唯此三子，忠臣孝子。

92、”客惭而退。

93、 【注释】 ①髡(kūn):古代一种剃去男子头发的刑罚。

94、陈仲弓:参《德行》第6 则注①。

95、陈?被捕两次，一次是在任太丘长后，因逮捕党人，牵连到他，后遇赦放出。

96、 ②“二人”句:这两句用来说明高明之君和忠臣孝于是同心的，一致的。

97、金:金属。

98、臭(xìu):气味。

99、 ③何其:怎么这么。

100、表示程度很深。

101、 ④“足下”句:这句话是说元方回答不了，就说不值得回答，正好比一个驼背的人直不起腰来，却假装是对人表示恭敬才弯下腰一样。

102、 ⑤孝己:殷代君主高宗武丁的儿子，他侍奉父母最孝顺，后来高宗受后妻的迷惑，把孝己放逐致死。

103、伯奇:周代的卿士(王朝执政官)、尹吉甫的儿子，侍奉后母孝顺，却受到后母诬陷，被父亲放逐。

104、符起:其事不详。

105、 【译文】 颖川太守把陈仲弓判了髡刑。

106、有位客人问陈仲弓的儿子元方说:“太守这个人怎么样?”元方说:“是个高尚、明智的人。

107、”又问:“您父亲怎么样?”元方说:“是个忠臣孝子。

108、”客人说:“《易经》上说:‘两个人同一条心，就像一把钢刀，锋利的刀刃能斩断金属;同一个心思的话，它的气味像兰花一样芳香。

109、’那么，怎么会有高尚明智的人惩罚忠臣孝子的事呢?”元方说:“您的话怎么这样荒谬啊!因此我不回答你。

110、”客人说:“您不过是拿驼背当做恭敬，其实是不能回答。

111、”元方说:“从前高宗放逐了孝子孝己;尹吉有放逐了孝子伯奇，董仲舒放逐了孝子符起。

112、这三个做父亲的，恰恰都是高尚明智的人;这三个做儿子的，恰恰都是忠臣孝子。

113、”客人很羞愧，就退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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